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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紅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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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紅包

回寢室後, 郁書憫將行李箱放置在床邊,沒有多待,直接下至一樓。穿志願者馬甲的溫思暮站在樹蔭下, 看著她步步向自己走來。

“你是雲霆的學生, 好巧。”方才還有其他人在場,郁書憫不好跟她說其他的話, 只跟她說明自己是雲霆中學的。

“其實…”郁書憫看著溫思暮的笑臉, 內心猶豫了一會兒, 暗暗試探說, “我還是靳君朝的堂妹。”

刻骨銘心的名字時隔多年再度傳入耳中, 溫思暮唇邊的笑容明顯僵化,漸漸地沒有蹤跡。

短暫的幾秒鐘裏,她感覺殘陽在炙烤著她的血脈, 帶起輕微的疼痛。

她故作淡然, 寒暄似的問一句:“他現在怎麽樣?”

郁書憫如實跟她說:“他在倫敦留學,挺好的。而且有件事,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。”

關於陳舒楹的退學。

關於靳君朝幫她算清了舊賬。

“他應該, 挺想再見你一面。”

那天從辦公室離開, 郁書憫能深刻地察覺到靳君朝並沒有所謂的釋然,像有一塊巨石壓在他的心坎,像鋃鐺入獄的罪犯直面自己的過錯, 在愧疚中掙紮。

聽到這句,溫思暮平和的表情霎時變得凝重,激動地抓住郁書憫的手臂, 肅聲叮囑:“我在這的事, 還請你不要告訴他。”

“人不應該困在回憶裏。如果可以,你勸他忘了吧, 我也沒怪他。”溫思暮言盡於此,隨即說自己還有事要忙,就先一步離開。

人不應該困在回憶裏。

短短的一句話,明明是說給靳君朝的,但在那一剎,也像尖銳的箭矢射進她的心臟,醍醐灌頂。

/

郁書憫的寢室在五樓,四人間。

再回來的時候,其他三個人都到了。

左手邊第一張床的女生留著中性狼尾短發,穿黑色塗鴉短袖與破洞褲,脖頸上掛著銀色頭戴耳機。

跟郁書憫一樣,她行李帶得少,連床單什麽的,都是學校發的,更不要說掛花裏胡哨的床簾。

她是第一個發現郁書憫回來的,熱絡地打了聲招呼,說她叫周弋楠,崇南本地人。

周弋楠隔壁床的女生打扮得漂亮,閑坐在椅子上用手機跟別人聊天,鋪床整理的事情都交給跟她來學校的阿姨。

她瞟了眼郁書憫,簡潔明了地說:“何頌。”

以及最後一位,站在陽臺跟人通電話。何頌順著郁書憫的視線回頭看了一眼,給她介紹說:“她叫程夢。”

郁書憫默默記在心裏,同時也跟她們介紹了自己。

隨後她走到自己的床前,看著幹凈的床板上堆著未拆的床墊和被褥,她表示無從下手。以前無論在江川還是望京,這些事兒都有阿姨來做,她沒碰過一次。

現在,她得獨立。

不過,何頌偷閑瞧她笨手笨腳的,幹脆喚自家的阿姨幫她整理床,同時忍不住笑了:“你家人還挺放心你的。”

何頌的笑容裏沒有惡意,郁書憫也跟她和她家的阿姨說了聲謝謝。

至於她的那番話,郁書憫拎了拎唇,說:“他們有點忙,抽不開時間。”

“也是,望京離這兒好像挺遠的。”何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,轉而就安慰郁書憫,“沒關系,以後宿舍也是家,咱們仨本地人都可以帶你好好逛一逛。”

提及吃喝玩樂,鋪完床的周弋楠頓時來了興趣,按捺不住興奮勁,提議說:“國慶不是快到了嘛,要不然咱們宿舍團建一次,就當給書憫當導游,把崇南玩一圈。”

“我沒意見。”何頌答應得爽快,在陽臺的程夢也剛好打完電話。

她留著羊毛卷的棕長發,戴一副黑框眼鏡,長得可愛。

聽完這提議,她也興致高漲,揚起笑說:“都可以呀,我還有個小本本記錄哪家店特別好吃呢!”

“是嗎,能給我瞅瞅嗎?”

“行啊,應該在我包裏,我找找。”

……

程夢和周弋楠頓時貼在一塊,聊得不亦樂乎。何頌又低頭玩手機,偶爾跟郁書憫搭幾句話,在這過程中,郁書憫將自己的衣櫃整理好,外邊的天漸漸暗下來。

擱在桌面上的手機響動一聲,亮起屏幕。

郁書憫拿起一看,是孟慈航發來的消息。

很多生活用具需要購買,郁書憫跟他一起去附近的超市逛了逛。夜裏微風清涼,他幫她提這些東西,先送她回了寢室。

“本來想更早一點叫你出來的,但確實有事走不開。”孟慈航不用說,郁書憫也能猜得大概,是那位學姐發起直球攻勢。

孟慈航沒談過戀愛,第一次面對較猛烈的追求,難免手足無措。

郁書憫站在宿舍樓的臺階上,從孟慈航的手中接過桶之類的東西,朝他莞爾一笑:“你已經很照顧我了,謝謝。”

“我室友們都挺好的,我有需要也可以找她們幫忙。”郁書憫的言外之意很明顯,是勸他把時間留給自己。

他們兩個人間的感情比朋友更親近,但也只能到此為止。

他對她的好,跟靳淮錚對待她的,始終有區別。

前者,她受之有愧。

後者——

他們之間摻雜了太多,想要完全斬斷聯系,她也清楚是不可能的。只要他還在靳園,只要他還是她的叔叔,她不可能不見到他。

/

郁書憫告別孟慈航,拎著桶回寢室。

剛一推開門,就發現三雙眼全盯著自己,此情此景像極了審訊官在問詢罪犯,等她從實招來。

“你跟孟慈航是什麽關系啊,聽說你倆還是一起來學校報道的。”打起問詢第一槍的人是何頌。

她穿一條粉色娃娃領睡裙,束發帶捆住長發,敷著綠色泥膜,走向郁書憫。左手叉腰,右手擡起抵在門框,保持壁咚的姿勢,等待郁書憫的下文。

郁書憫無奈一笑,一本正經地解釋說:“高中同學,再沒有別的關系了。”

程夢趴陽臺窗戶,手裏還攥著晾衣桿,半信半疑:“尊嘟假嘟,我們看他對你還挺照顧的。”

郁書憫不願再多說,覺得會越描越黑。

想了會兒,把這話題搪塞過去,“跟他接觸後,你們會發現他這人很好。”

話題終結在此,郁書憫拎桶去洗浴間稍微清洗下這些新買的東西。隨後又拿了套睡衣,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。

空調制冷,吹出來的風清涼。

郁書憫從洗浴間走出來,早躺在床上的周弋楠跟她說:“書憫,你剛剛手機一直叮叮叮響個不停,應該是有人找你。”

郁書憫將換下的衣服擱在椅背,拿起手機,看到屏幕上莫名多了個群聊,她額角滑落三條豎線。

是陸商禹把她和靳淮錚那些人拉進來。

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群名:距離公主國慶回家還有七天。

[靳安好:這群名…嘶,假裝是我。]

[靳君捷:假裝是我+1]

[陸商禹:……]

[陸商禹:你倆一個辣手摧花的鈕鈷祿,一個目中無人的葉瀾依,好意思冒泡?]

[傅羲燃:呦,你最近甄學十級啊。]

[陸商禹:看上了個妹妹,但人家頭像朋友圈都是這劇,我為了共同話題,昨天熬個通宵看完的!]

一不小心就偏樓,靳安好帶頭八卦起陸商禹的新感情,正聊得熱火朝天,靳淮錚上線,發了一句簡短的話:

[靳淮錚:說正事,不說退了。]

確實,以靳淮錚的脾性,一點都不關心陸商禹的私事。

郁書憫默默坐下,一言不發地暗中窺屏。

群聊內容被靳淮錚懸崖勒馬,陸商禹猛地想起正事,連忙轉回最初的話題:

[陸商禹:我才知道憫妹妹今兒開學,遲來的紅包,慶祝開學快樂!]

[陸商禹:轉賬5000。]

[靳安好:?]

[靳安好:你為啥只給我發五百。]

[陸商禹:你的錢只會流到另一個姓陸的口袋裏。]

[傅羲燃:哦對,那我也走一個!]

[傅羲燃:轉賬5000。]

[靳安好:……]

[靳安好:@靳君捷表姐,我們起義吧。]

[靳君捷:為啥,我那會兒開學他倆也給我發了五百。]

[靳君捷:英鎊。]

同樣都是五百,但只有靳安好受傷的世界達成了。

嚴承訓在拍戲,陸商儀在忙秋季秀,沒趕上他們的聊天,於是陸商禹和傅羲燃這兩個不怕死的孤勇者開始艾特靳淮錚,說讓他這位小叔叔也跟個隊形。

郁書憫到咬著頰邊軟肉,不知道靳淮錚是什麽反應。

過三秒鐘,她的手機再次震動了一下,是靳淮錚的轉賬消息,以及其他人沸騰了。

[靳淮錚:轉賬50000。]

[靳安好:我靠…]

[傅羲燃:我靠…]

[陸商禹:我靠!你彰顯特殊壓我們一頭是吧!]

[陸商禹:不過,憫妹妹呢,該不會睡了吧??]

窺屏暫停,郁書憫只好冒泡。

[郁書憫:沒呢。]

傅羲燃催她收紅包,郁書憫也沒扭扭捏捏,一個一個接收了,直到靳淮錚那兒,她稍微猶豫了一下,還是點進去。

但下一秒,她找到靳淮錚的聊天頁面,把這錢退回去。

很快,靳淮錚就發了個問號過來。

郁書憫沒來得及回覆,群裏陸商禹問她國慶回不回來。

她直接說不回,會跟室友逛一逛崇南。

等她準備切到靳淮錚那兒的時候,靳淮錚已經一個語音通話追過來,將郁書憫嚇了跳,忙走到陽臺去。

他直截了當,把郁書憫堵得啞口無言:“我的錢是什麽很臟的東西麽,要不得?”

“沒啊。”郁書憫先否認。

“那就收著。”靳淮錚話落,郁書憫這兒顯示已退回。

但郁書憫再次把這五萬塊錢發回去,一來一回,靳淮錚很無奈地沈聲道:“憫憫——”

他似乎想說什麽,卻被郁書憫搶聲截斷。

她說得振振有詞:“叔叔的錢給我了,那就是我的。而我現在發給你,是我的錢,就當——”

“養、老、金吧。”說罷,小姑娘直接掛了。

靳淮錚: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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